药商实名举报商丘市第三人民医院医生私营药品
大河健康网讯(记者喜月霞)6月8日上午,大河健康网新闻热线(037165795966)接到某药企业务员实名举报称,商丘市第三人民医院妇科主任冀某私营药品给医生开提成。6月9日,大河网刊发《业务员举报商丘一医院科室主任私营药品医院否认》。 此事经报道后,在网上引起强烈反响,商丘有关部门也相继介入调查。6月21日以来,为进一步了解事情进展,大河健康报记者连续几日在商丘再次采访此事。 曾经,他们“同舟共济” 邵文祥,男,原职业是某药企办公室主任,主营药品和保健品。自2012年12月,邵文祥到许多部门检举商丘市第三人民医院妇科主任私营药品,且给科室医生开回扣。 令邵文祥没想到的是,他原本认为“性质极其恶劣”的事情,检举了半年多,有关部门却“鲜有回应”。 邵文祥说,他和冀淑英原本关系很好。商丘市第三人民医院妇科所用的药品有好几种是他代理的。 “冀淑英没当上妇科主任前,每个月开我的药都是最多的。” 邵文祥告诉记者,起初他并不认识冀淑英,但认识冀淑英的哥哥冀书民,冀书民是商丘市第三人民医院人事科科长。 “她(冀淑英)哥知道我对药这一块儿精通,找到我说,咱妹妹想弄几个品种,自己操作,(程序)咋走?他既然找到我了,我就说,那我给你操作吧。” 邵文祥说,前期是冀书民办好了所有手续,具体怎么办好的,怎么得到院长的签字,他并不知情。 据他介绍说,每次进的药品都是冀淑英亲自圈定的品种,并由她亲自进药。邵文祥的任务是:把冀淑英交办的药品入到商丘市新先锋医药公司,再由商丘市新先锋公司按正规途径配送到商丘市第三人民医院。 “药品如果不经公司就送到医院是非法的,所以,我跟新先锋公司事先谈好,每配送一种药,就给人家几个点的提成,新先锋公司则为我们提供一切正规票据。” 这三类药品分别是:五柏参洗液、妇炎平栓、丹栀逍遥胶囊。 邵文祥给记者提供了多页抬头是“商丘市第三人民医院”的处方笺,每张处方笺的下方都签有“冀淑英”。记者翻看了处方笺,确实发现邵文祥所说的这三种药品多次出现。 冀淑英承认这些处方确实是她开的,但她否认了邵文祥所指证的一切,并对记者说“并不认识邵文祥。” 如今,他们“反目成仇” 冀淑英说,她目前只知道邵文祥是一名药商,之前没有跟他有过任何接触,但邵文祥一家人经常到医院门诊上无理取闹。 2012年12月20日上午,邵文祥的女儿和妻子在门诊和冀淑英产生纠纷,下午,邵文祥带人到医院找冀淑英,双方再次发生纠纷,冀淑英报警。 冀淑英给记者提供了“接处警登记表”的复印件,填表时间是“2012年12月20日”。 警方认定双方“因推销药发生矛盾”,处理结果是:责令邵文祥妻子向冀淑英赔礼道歉,并保证今后不再无故找冀淑英闹事;双方互不追究对方任何责任。 记者注意到,登记表上有冀淑英本人和邵文祥妻子双方的签名。双方对处理结果均表示“同意”。 冀淑英还表示,她之前从来没开过邵文祥代理的药品,所开的药品都是对症下药,不存在利益问题。她说的一切却遭到了邵文祥的否定。 “冀淑英当上主任后,一切都变了。妇科药就那几种,我代理的药和她自己经营的药有很多是同类药,但她只给患者开自己经营的药品,不再开我的药,并让其他大夫也这样做,否则就生气。久而久之,没有大夫再开我的药了。” “最可气的是,她还不让用我投放的机器做治疗。她找人把之前淘汰的机器修好,开完单子,就让患者用老机器治疗。尽管我这台机器先进,但整天都闲着,很多天连一个患者都没有。” 邵文祥说,当时他买这台机器花了大钱,且和医院签的有协议,只要医生正常使用机器,就有希望收回成本。但冀淑英的这些行为,分明是挡了他的财路。 “人家是妇科主任,我不想得罪她,一忍再忍。” 2012年12月20日,憋了一肚子气的邵文祥终于爆发了。 当天上午,他大女儿因怀疑早孕到商丘市第三人民医院做B超。冀淑英看到后,打电话通知监察室,说药商来了,让人家来抓。这话恰被邵文祥的妻子听见。二人爆发纠纷。 邵文祥得知后,越想越气,他找了几个人去医院大闹。 “我当时气坏了,我就把我知道的事情喊了出来:还有人管吗?堂堂妇科主任自己进药,自己开药,自己挣钱!” 自此,邵文祥踏上了四处检举的道路,他和冀淑英的矛盾也愈演愈烈。 上级调查结果出来,举报人“极不满意” 邵文祥说,他起初并不想把这件事情“闹大”,所以,他把材料准备好后,并没有直接去纪委,而先找了院长。那时,他代理的所有药品都已从商丘市第三人民医院撤出。 “我没其他意思,我可以不再做这门生意,但冀淑英也不能再做。凭什么只能州官放火,不能百姓点灯?”邵文祥说。 但他把材料交给纪委书记黄宇静后,石沉大海。 “我后来问黄书记事情有没有处理结果,黄书记反问我:‘你想要啥结果’一听她这话,我就知道没戏了,干脆找卫生局。” 随后,记者又见到了梁园区卫生局的相关人员,并看到了题目为《梁园区卫生局关于邵文祥反映市三院冀淑英有关问题的调查报告》的文件。 文件写着: 1.“在医院内部销售药品的问题。自2009年以来,由商丘市新先锋药业有限公司开始为市三院配送五柏参洗液、妇炎平栓、丹栀逍遥胶囊三种药品。该公司是河南省药品招标网上资质符合要求的中标公司……上述三种药品均是河南省药品中标产品……不存在药品在医院内非法销售的情况。” 2.“关于冀淑英在院外各大药店经营十几种药品的问题。调查组成员按邵文祥举报材料提到的大药房名称,认真走访……五家大药房,由于管理权限问题,调查组未能落实药店的进货渠道和供货人信息。” 3.“冀淑英介绍患者到院外药店购买药品的问题。在没有实行一卡通前,确实存在患者拿处方去院外药店购药的现象,自2012年9月,医院出资引进电脑无纸化管理系统,有效遏制了患者到院外购药的现象。” 4.“关于冀淑英在西郊开设妇科门诊的问题。这是邵文祥听患者所说,调查组无法核实。” 这份调查结果的下面,写着邵文祥的签名。邵文祥签的“极不满意”。 梁园区卫生局纪检书记侯贤立告诉记者,虽然邵文祥多次向他们反映该问题,拿出很多处方和购药清单,但“证据不确切,目前不能一一证实”。 侯贤立说,三院的药都是正规渠道进来的,都是新先锋医药公司提供的,不存在私人进药的问题。” 记者问,为什么“河南省民生医药有限公司药品销售清单”上出现“购货单位:商丘冀淑英”的字样? 侯贤立先说“这是复印件,字迹看不清楚。” 记者表示,手头还有原件。 侯贤立又改口说:“那是手写的票,又没有盖章……” 记者打断他说:“这是一张机打的发票,盖的有公章。” 侯贤立说:“那我们回头再调查一下。” 记者拿出几张小纸条,据邵文祥说,这是冀淑英亲笔所写,是她给开药医生算提成时的清单。 侯贤立说,医生都要开处方,没办法证明开药后就能拿提成。 记者让侯贤立看这些小字条,上面写着: “妇炎康9合×13=117;妇炎平栓6合×8=48;五柏(参洗液)6合×7=42,共207”。 “五柏(参洗液)12合×7=84;妇炎平(栓)27合×8=216,共300”。 “妇炎平(栓)15合×8=120;五柏参(洗液)10合×7=70,共190。” …… 记者问,调查时,梁园区卫生局有没有问过冀淑英本人,为何列出多个这样的算术式? 侯贤立说,冀淑英肯定不承认这是她的笔迹。 记者拿出写有冀淑英亲笔签名的处方笺和这些小纸条的字迹比对。“所有见过这两张字条的人都说字迹很相似,并且邵文祥说这是冀淑英给医生算提成的证据。如此关键的证据,为什么当时没有考虑做字迹比对?” 侯贤立说,鉴定笔迹很麻烦,需要相当的技术手段,很复杂。且字条上又没有标着算的就是提成。 “当时调查时有没有考虑到,药品名称后面的数字,既不是药品的进价,又不是药品的售价,为什么会多次出现?”记者问。 侯贤立说,要想证实写的就是药品提成,作为纪检部门,这件事情也不容易。 但在最后,侯贤立表示,他会将这件事情向领导报告,看能不能再调查一次,通过采取相关技术手段,对这些笔迹进行鉴定。如果确定是冀淑英的字迹,再问她为啥写这样的小纸条。 冀淑英对商丘市第三人民医院调查结果“同意” 接着,记者又赶到商丘市第三人民医院五楼,拨通纪检书记黄宇静的电话。 听清来意后,黄宇静说,她在外面,没上班,记者可以直接采访冀淑英。 打电话期间,院长李明从记者身边匆匆走过,记者追上去,问及邵文祥实名举报冀淑英的事情,李明说:“你们该调查调查,查出问题的该枪毙枪毙。”说完快速下楼离去。记者随后打电话,李明院长始终不接,发信息也始终没回。 随后,记者发现一女子推开纪检书记办公室,上前一问,是刚才声称“不在医院”的纪检书记黄宇静。 黄书记说,这件事情其实是“两方的个人恩怨”,之前派出所也介入过。如果需要,可安排冀淑英和记者见一面。 黄宇静当记者面拨通电话,随后跟记者说“冀主任今天不上班”,并建议记者下周一再来。 记者问,之前医院是否对邵文祥举报的事情进行调查并形成结论? 黄宇静说查过,结论是“无法查证。” 记者问,是否见过购货单位为“商丘冀淑英”的进货单? 黄宇静说,没见过。 记者问,既然调查过此事,医院是否有一个调查报告? 黄宇静说,这件事情主要是梁园区卫生局在调查,医院只起配合作用,因此没有调查报告,但区卫生局肯定有调查报告。 然而,在此之前,梁园区卫生局分明给记者提供了一份“商丘市第三人民医院”提供的调查报告。 “1.我院药剂科自2009年以来,由商丘市新先锋药业公司开始为我院配送五柏参洗液、妇炎平栓、丹栀逍遥胶囊三种药品。该公司是河南省药品招标网上资质符合要求的公司……上诉三种药品均是河南省药品招标中标产品,价格也是按照药品招标中标价格,所有资质均符合要求,不存在药品在我院非法销售的情况。” “2.关于冀淑英在院外各药店做十几种药品,我院无相关资格去各药店调查核实。” “3.关于冀淑英介绍患者至院外药店购买药品,我院查无实据,也从未接到过此类事件的投诉。” “4.关于冀淑英在西郊开妇科门诊一事,在调查过程中显示其上班时间为每周一至周六正常坐诊,无证据证明其在西郊开妇科门诊一事。” 医院的最终结论是“举报内容不属实”。 对于这份调查结果,冀淑英签字“同意”。 从黄宇静办公室离开后,记者特意到妇科门诊,经人指点,找到冀淑英原本应在的门诊室。 门口的护士说,冀主任今天上班,但几分钟前出去了一下。 此事得到了门诊一位男大夫的肯定,说“冀主任很快就回来,你们先等一会儿。” 冀淑英先说处方是她开的,后改口说不是她开的 6月22日,冀淑英夫妇及一名自称是商丘日报社的胡姓男子一起找到记者,要求说明问题。 冀淑英说,邵文祥纯属诬陷。邵文祥的女儿常年坐在她的门诊,逼她开邵文祥代理的药品,见她不配合,就找人跟她闹,派出所都有证明。 关于这点,邵文祥说,女儿之所以常在医院,是因为得看着机器,算算每天有多少人用这台机器做治疗,到月底好跟医院谈分成的事情。 “冀淑英不让开我的药,不让用我的机器,我确实很生气,但我和家人有啥本事能去妇科门诊坐镇,逼着一个大夫开药?这不是开玩笑吗!”邵文祥曾这样说。 记者拿出邵文祥提供的处方笺,问冀淑英是否是她亲自开的药方? 她看后立即说:“是我开的。” 记者又拿出另一份文件,上面写着“调经促孕:6.8/合,妇宝颗粒10代/合,6.5元……”记者问,这是否是冀淑英所写。 冀淑英看了一会儿,说“眼花,看不清。”要求再看看,然后说“看着不像。” “是不是自己写的字还看不出来?”记者问。 “不是。”冀淑英说。 记者又拿出另一张纸,询问是否她所写。 她看了一会儿,说:“看着不太像。” “到底是不是?”记者追问。 胡姓男子立刻说:“她眼花,看不清。” 冀淑英立即改口说:“对,眼花,看不清。” 胡姓男子又多次以“上面没签名”为由,扰乱记者询问,见记者坚持询问,他又说“问这个有啥意思?”“她都记不清了。” 接着,记者又拿出“购货单位是商丘冀淑英”的进货清单复印件,问冀淑英这是怎么回事。 胡姓男子又赶紧说:“这上面的字还小,她更看不清了。” 记者念出清单上的抬头,下面显示有三种药,但因是复印件,字迹确实不清楚。 冀淑英说,她的确到医药公司买过一次药,也确实是三种,一种是买给她老公吃的,用来治肾虚;一种是自己吃的,治子宫肌瘤;还有一种给女儿吃,治宫寒、痛经。 记者问,当时给家人和自己开的药是什么名字? 她说记不清。 “你之所以给家人买这些药,作为大夫,肯定有你的理由,怎么可能记不清?” 胡姓男子立即说:“这涉及个人隐私,没法说。还问别的吗?不问我们就走了。”说完三人就离开了。 记者随即拨打邵文祥的电话,要求他提供进那份货单的原件。邵文祥告诉记者,三种药品分别是参茸鞭丸、宫瘤清胶囊、暖宫孕子丸。 其中,参茸鞭丸20盒,每盒60粒,共1200粒;宫瘤清胶囊50盒,每盒24粒,共1200粒;暖宫孕子丸,20盒,每盒60粒,共1200粒。 媒体五问 疑问一: 根据邵文祥所说,冀淑英私营药品由他通过商丘市新先锋药业有限公司配送,从而“合乎规定”,为什么有关部门就没有到该公司进行详细调查而草下结论? 疑问二: 根据邵文祥所说,冀淑英私营药品在院外各大药房有售,冀淑英私营的药品和开的药方应该在各药房都有,或者说曾经都有,有关部门以“调查权力有限”的理由是否说得过去? 疑问三: 根据邵文祥所说,冀淑英给医生开列的提成清单,字迹是不是冀淑英所写?调查和比对笔迹应该是一个不太难的事情,为什么有关部门至今没有调查清楚? 疑问四: 根据冀淑英所说,她本人并不认识邵文祥,或者说对邵文祥的情况基本不了解,是否能够说得过去? 疑问五: 根据冀淑英所说,到医药公司购药是为丈夫治疗肾虚,甚至包括为她本人以及女儿治疗,而这一份货单上购药量就那么大,又是否能够说得过去?治病需要每种药都一次性开1200粒吗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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